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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好想他、好想他,想到心都碎了,脑子也累了。
他已经累了。
学校开学了,艺大又恢复了以往的繁华与热闹。习齐在活动中心的转角,看到了介希乐团公演的宣传,很阳春的黑色传单,像是充满活力的新春小草一般,悄悄长满了学校的各个角落。对比已经被人撤掉、贴出道歉启示的介兰公演,感觉更为强烈。
母猫说:然而她们之中良善的,都已自己结束了性命,罪无可逭的,全都上了绞刑架。请看看我!看看她们!
两天前的彩排,罐子也是像之前一样,一结束就背上背袋,呼唤习齐,一副准备去打工的样子,习齐听见旁边的纪宜说了:「他还是坚持要还那笔钱吗?」
习齐从肖瑜的幻影中抬头,茫然地看了他一眼。就连纪宜的脸,看起来也好陌生,「那天……就是第一次去会馆排练前,我和罐子聊了一阵子。」
纪宜坐在他身边,彷佛特意要吸回他对於人世的注意力,用温和的嗓音说著。习齐仍旧毫无焦距地望著他,纪宜就俯下身来,握住了他放在椅把上的手,「本来……是要跟他谈你的事,因为你们好像现在住在一起,我想他大概是唯一能救你的人了。不过,也因此谈了很多他的事情,包括关於他执意要还钱的事。」
习齐稍稍有了一些反应,被纪宜紧握著手,冰冷的体温也不顾他意愿地回暖。习齐恍然地启唇:「为什……麽?」
他的声音乾哑,句子也不成语意。但纪宜彷佛知道他心意,对著他微微一笑,「我一开始也不知道,罐子很少谈自己的事,特别是以前的事,只有女王多少知道一些。罐子这男人……从十二岁开始,就一个人离家出走了,从此再也没有回家过,他流浪过很多地方,也做过很多不同职业的样子,其中也包括一些非法的,」
纪宜似乎笑了一下,又补充道:「就像Tim一样。」
习齐惶然地望著纪宜,想起罐子听见他离开家时,并没有什麽特别惊讶的表示。对罐子而言,家这种东西,恐怕是比习齐更为模糊的概念,「虽然不是很知道详情,不过罐子的父母,似乎都不是什麽太尽职的人。他的爸爸好像是在美国做生意的华侨,跟人借了不少钱,开了一家公司,後来倒了,债主全找上门来。他母亲好像喜欢赌,到处去和人家签赌、摸牌桌,结果欠下了一屁股债。」
纪宜眯著眼睛,靠回观众席的椅背上,
「後来他父亲好像就因为这样,被地下钱庄的人活活逼死了,母亲则每天借酒浇愁,罐子年纪轻轻就逃家了。对他来讲,把他父母逼上绝路的,就是借钱,他一定是看尽了欠债的恐怖之处,所以才会对借钱这件事这麽反感。」
习齐看著纪宜的苦笑,他想起罐子说过,『借钱是另一回事,我不想让Knob在人生的最後还留下污点。』纪宜看著他稍微回神的表情,又继续说:「据说罐子知道Knob竟然去借高利贷的时候……气得不得了,两人还吵了一架。罐子甚至和Knob提分手,罐子曾应很後悔的和女王说过,他认为那说不定是让Knob走上绝路的原因之一。但是他那时候真的是气疯了,两人还因此打了一架,」
纪宜回头看了一眼罐子,他正在和女王谈公演的事情。习齐看见他又苦笑了一下,「不过他就是这样人。对他来讲,欠钱不还的罪恶,可能还远超过杀人、放火甚至强奸之类的罪行。应该说,对他而言,世界上没有什麽规则存在,法律也好、交通规则也好,通通和他没有关系。唯一一条就是欠了钱一定要还清,」他摊了一下手,「就像那出戏里说的一样,他是活在上帝律法之外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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