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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人不过头点地,真要做谁阻得了?君无戏言,现在皇朝的未来,就在你手中这把剑上,如何?卖你的情面可够大了。」
下意识地抚向逝去的单臂,自从残疾以来,獬角一直认为自己身体虽残,精神却比任何人都强韧,如今面对生死考验,他竟首次浑身发颤。大殿外从没有这样静过,历史决定在转念之间,再无比这更沉重的抉择;只刑天悄悄踱了踱步,准备等獬角一对少年不利,就要率先抢救。
然而獬角知道,其实历史的转向,早已决定了。
望著少年始终笑谑的眸,獬角双目寒光一潋,谁都以为他要持剑行凶。未料剑到半途,独臂忽地转刺为托,獬角单掌横持长剑,跪倒在李凤膝前:
「罪臣张错直,残疾之躯茍延于世,承蒙殿下不弃,愿以一己之力效犬马之劳,戴罪之人无复多言,谢……陛下隆恩!」
惦惦手中长剑的重量,少年俯望獬角叩首的背影笑了。他知道,这把剑的又多了道刃锋。
正思索间,行宫外却蓦地传来警报:「太子殿下!滇王领滇王府家兵并京城一班金吾宫卫,硬是要闯进宫中。羽林军拦不住,怕要起冲突了!」刑天和少年对视一眼,后者咬牙一笑:「果然来了。」掉头朝共工道:
「共工,你和滇王不宜正面交锋。听好,你代刑天的位置,领著詹事府官兵照原定计画做,你明白的。刑天,你扶著我到凤仪殿阶前去。」共工抬首凝视少年半晌,似是有所迟疑:「可殿下的伤……」少年剑眉一挑,喝道:
「快去,别误事!」
共工这才躬身退下。背影才在柱后隐没,宫门忽地一阵骚动,几声惊叫远远传来,少年颤抖地登上玉阶,冷眼凝视涌入的官兵,领头的不是别人,正是他同父异母的兄长,滇王雍和。似乎行色匆匆,连军服都未及穿妥,腰挟三尺令剑,一面大吼一面冲进殿来:
「让我进去,为什么不让本王进去?发生什么事了?本王要见父皇!」
几个近卫百拦不住,雍和冲至殿前,蓦地和少年目光相对,心中一凛;却见宫内气压甚低,连同少年在内,宫娥并宦官都反穿了衣裳跪倒在地,只听得一片哭声,丧纛在大风中翻飞鹰扬,雍和脑中一晕,兀自不敢确信;一个老臣扑过去跪倒,拭泪稽颡道:
「滇王殿下……殿下,陛下……陛下遭奸人暗算,大行去了!」
「父皇驾崩了?!」雍和一阵慌乱,这消息宛如一道巨雷,重重击在滇王引以为傲的自信上。不祥的预感袭上心头,环顾森然罗列的殿宇和梁柱,雍和第一次体会萧墙的冰冷无情:
「你说谎!父皇……父皇活得好好的,那这么容易死?本王……本王要见他,让我见他!」神智慌乱,竟连敬称也忘了,握剑的手一紧,就要冲上前去,却给羽林军官叱回。
「滇王殿下,陛下……先王不幸遭反逆暗算,臣等救驾未及,您要节哀。」
见太子只是抿唇不语,梁蕖冷静地踏前一步代答。雍和运臂一甩,多练戎马果然不凡,连羽林卫也猝不及防,提剑冲上台阶,共工忙上前一步,以免雍和失控之下伤及少年:
「父皇怎么会死……这不可能,不可能!是你,是你这小子杀了父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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