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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她又觉着可能不知道会更舒畅些。
一切光影化作烟尘消散,肃霜睁开眼,她坐在一株巨大的枫树下,视界里是大片大片如火的红枫。
这里看起来竟像是天宫偏僻一角,重重红枫包围着这座不高不矮的山崖,枫叶深处似有殿宇,不知废弃了多久,甚是荒芜,放眼眺望山崖外,轩辕丘玉清园的景像一目了然。
季疆正背着手站在崖边,察觉动静便开口:“醒了?我就差把你神魂拎出来刺一下,还好你自己醒了。”
他走过来往肃霜身边一坐,不大客气地在她左耳根处戳了一下:“玄牢术我替你去掉了,虽然找不着缘故,不过你成这样多半跟祝玄脱不开干系。你给我这么大的惊喜,我也该给你回报,回头想走就走,爱去哪儿去哪儿,我可不会拘着你。”
他突然意味不明地笑一声:“也许你会不想走,你忘不掉我。”
说完他却不看她,只眯眼眺望远处祥光流肆的玉清园,过了半晌,自言自语一般:“好多年没来这边了,这地方本就荒芜,没了天帝果然更没谁记着打理一下,我走的时候什么样,现在还是什么样。”
他好像想起什么久远的事,语气变得轻而慢:“这儿叫秋晖园,是个被废弃的天宫死角,我以前被送来这边住了三百多年。这里离轩辕丘玉清园不远不近,刚好能看清全貌,地势不错吧?都知道我要赴宴,我们就在这边赴假太子的酒宴,又清静又不会惹麻烦,一时谁也找不来这里,我是不是很聪明?”
他当然是聪明的,一直聪明且厉害,只要真想做什么,一定能做好。
那时候他知道父亲喜欢他活泼好学,知道母亲喜欢他摆出温文尔雅的样子,也知道在谁面前可以跋扈,在谁面前就该收敛。
后来他也努力做母亲想要的好孩子,可不管他怎样做,母亲的哭声总是萦绕耳畔。她说她是自愿陪他来这儿住,但父亲一次也没来看过,也不叫她回去,以前谁都敬畏她,后来谁都能欺负她,听说是父亲有了新欢,季疆想,母亲可能不只为他哭,也是为了父亲。
他再聪明,对这种事可没办法,被源明老儿挖出的畅思珠确实存在过,只不过存在的时间短了点,伉俪情深也是有过的吧?他不确定,一切毁得那么快,是因为他犯错的缘故吗?
所以他恨,恨那不屈服,恨那大胆的反抗,恨那个影子带来了母亲连绵不绝的泪水,不讲道理的恨,反正季疆天生就是这么个任性又唯我独尊的东西。
因为一直恨,于是一直也忘不掉,到现在那些猛毒般的恨也不知酝酿成什么了,每每想起令他痛楚的早已不在世间,便觉一切都无趣。
只有那个影子若隐若现时,他才是活着的。
季疆将垂落肩上的长发拨去背后,一偏头,对上了那双冰冷的眼睛。
像是被雷电击中后背,后颈的寒毛一根根惊醒般战栗起来,他缓缓抬手,握住了肃霜的肩膀,一时竟说不出是想撕碎她,还是求她继续这样看着自己。
遥远的玉清园传来阵阵缥缈天乐,一丝浓郁酒香被风带来这处荒芜山崖,季疆忽然又丢开手,慢悠悠地开口:“其实我挺喜欢你,也没有很讨厌假太子他们,只是不管喜欢还是讨厌,都太浅淡了,实在不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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