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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第2页）

……剑雪的脚步停了。

剑雪抱着吞佛走进大雨里，眉头微微皱起来。

倒也不是嫌他重，只是魔身上的泥水沾染了掌心，又顺而流进袖口，滑过手腕，就似方才的蚁爬上了身，一直溜进衣服深处，钻进隐秘皮肉里。如同吞佛童子本身的存在一样叫他难挨。不过剑雪死得早，倒是从未见过不败战神浑身脏污的狼狈模样，这多少算得一件新鲜事。

到得门前时，倏而感觉一只冰凉的手摸上了脖子，惊得他一个寒颤，就作势要把怀里的祸害给扔了。只是对上眼眸的瞬间，那魔物的手就随即改而握住了他肩膀，借力叫自己站稳了。

四目相对，心底蓦地冒出一股没来由的烦躁，如粉蝶蠢蠢欲动催赶着脱茧而出。想抬步转身自己进屋，那魔物却偏偏先他一步走了进去，又站定回转来把看他住。长久的沉默。昏暗幽微中，一帘雨声绵绵，反倒是他一双招子映出了门外的天光，不干净的泥水从他鬓角蜿蜒流下，似混沌之中的火一点。一切都在半明半昧中。

“吞佛童子。”

剑雪念出他名字时，睫毛拂开的一量劫，他看见吞佛张开口，他的容光便散进那身后雨幕里，和泛白的成片的雨水混在一起，散成一张缫丝网。

于是剑雪一个眼疾手快，又将魔物生生打晕了过去。

在没想清楚之前，还是不要让他开口的好。

待吞佛睁开眼醒来的时候，窗外正是霏霏点点，流水难归。后脖颈还隐隐有痛意，可见某位故人的那一下确实是不曾手软。

然而屋里屋外转了一圈也没见着半个人影，想找人要个交代的话也转瞬就没了用武之地。

但看这屋内摆设虽谈不上精致俱全，却也可说是烟火气十足，想来这人……总不至于就这么跑没影了再不回来的。

左右无法，也只能寻了椅子坐下，等。

低头就能看到桌上的白瓷杯，里面仍留着昨夜的残茶，若凑近嗅了，便能闻得氤氲一阵梅香。熟悉的气味，窗外却不见梅影，想必附近哪处还有一片梅林，好叫这爱梅之人摘了来熏茶。是，那人向来是喜欢这个的。不染世俗的率直天真，不肯杀生，偏又生得一副孤僻傲气的性子，会这样喜欢梅花。

墙角的朱厌倒是久违地颤动了一下。

吞佛眼一瞥，手指轻点桌面，那似剑似枪不伦不类的一把兵器便熄了火。一人一枪一段茶香，唯余门外风雨琳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