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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来上海那一阵实在吃了很多苦头,找不到合适的房子就随便找了个便宜的旅馆住,没有空调,晚上热得恨不得把衣服全脱了浸在冷水里睡觉。他第一次见识了犹如北京春运的招聘大会,一身西服进去之前是平整的,出来之后就皱得捋都捋不平。天天都特别累,想直接栽床上睡觉,还没几分钟,就被热醒了。
旅馆里没有无线,也没办法牵网,只能到附近的快餐店里蹭wiff,发简历去各式各样的邮箱,回执的却相当少。后来说起这些事,被Y前辈教训了一通,放着Q大的学校邮箱不用,用什么Hotmail啊。那些HR只要看一眼你的邮箱后缀就知道该不该把你剔了。为什么所有人都想进名牌大学,除去先进的资源外,大学也是你的人脉和名望。这些都是需要善用的。
他那个时候还不懂这些弯弯绕绕,所以走了很多弯路。
有一天房间遭了小偷,物品几乎被洗劫一空,不幸中的万幸是那台MBP和身份证以及一些重要资料因为锁在了柜子里没被偷。找旅馆的老板说明情况,得到的回答居然是怪你自己没有锁好房门。顺便因为他房间到期,迫不及待把他赶出了旅馆。他这个时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大概进了一个黑店。
上海七月初热得走在马路上就像是滚炭板的烤肉,宋嘉年穿着那一身体贴的西装,拎着一台电脑,全身上下就只有兜里的那两百块钱了。他看着路边小推车在卖铁板豆腐,只觉得自己就是那块豆腐,在刺啦刺啦的油炸声里,被翻来覆去地烤,淋上孜然和辣椒末大概就能就地被切成块喂给土地爷了。
没找到工作,又弹尽粮绝,宋嘉年当时真的心灰意冷,不知道自己特地跑来上海有什么意义,原来这是一个不欢迎他的城市。他掏出兜里的两百块,想着这两百块钱能干嘛。就算想买一张回北京的飞机票都不行。
他后来没有回北京大概是因为不想输吧,他总觉得只要回去了,就是输了。
他去银行挂失银行卡,查了里面的余额,只能叹气。徒步走了两个小时的路去招聘中心,回来花了一百块给自己整了一套短裤短袖和凉鞋,在公共厕所里把身上的西装换了下了。晚上就在附近的麦当劳里,点了一份能无限续杯的咖啡,干坐了一个通宵。对未来很迷茫,上海这么大,居然没有他的容身之所。
但没有人可以帮他了,一切都只能他自己一个人扛过来。
第二天早晨,他浑身发麻地趴在麦当劳桌子上,手边是一杯已经凉透的蓝山咖啡,还有只剩下百分之十电量的手机。他在这椅子上坐了一整晚,两条腿没了知觉,一直起腰身,骨头还咯咯做响。他摸亮手机屏幕,没有任何新消息。
早上六点的太阳很美,带着温柔的灿烂。他失望地甚至没有去厕所刮一把胡子,洗一下脸。把那杯跟冰箱里拿出来的咖啡一饮而尽就走出了麦当劳的大门。
漫无目的地在大街上走,看着人流越来越大,看着上班族们嘴里叼着早餐狂奔向即将开走的公交车。他和他们擦肩而过,坐在公园的长椅上,看年迈的老人拿着塑料剑练武术。
太阳渐渐升起来了。
然后在他最绝望的时候,大概已经有生无可恋心思的时候,上建国际给他回了邮件,通知上午九点来面试。他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才兴奋得差点当街痛哭出声。终于体会到什么叫做天无绝人之路。
后来他成功在上建国际实习,转正。说实话,他真的非常感谢上建国际,没有这个公司,大概就没有以后的他了。但是从那里跳槽离开也是无奈之举。
他在上建国际实习了两个月转正,在离公司很远的地方租了一个小的可怜的房间,每天坐一个半小时的地铁去上班。转正第一个月拿到薪水,乐不可支。给齐女士还有宋梁瀚先生分别买了丝巾和钱夹寄回家,隔了几天,终于敢打电话回家,却听到齐女士的哭声,差点又要没出息的掉眼泪。齐女士先把他臭骂了一顿,然后又特别高兴的说很喜欢丝巾,又说宋梁瀚先生也很喜欢钱夹,立马就用上了。末了问他工作怎么样,吃得怎么样,住得好不好,与同事关系如何,上司脾气适应吗。道尽了儿行千里母担忧这句话。他缩在脏兮兮的沙发里,拿远了手机抽一口烟,然后回齐女士的话。一切都好,吃得好,住得好,工作也不累,同事关系和谐,上司温柔和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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