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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雕合璧。」谢明砚突然握住她染血的手,掌心的茧子擦过她虎口的旧伤,两人同时想起青禾教他们练钩时的场景:「钩尖要稳,心要狠,但若遇双钩合璧,须留三分柔肠。」他将青禾的绝笔信按在「至公堂」匾额缺口处,信纸上的蓝艾汁与匾额木纹中的毒雾相触,腾起青色火焰。匾额轰然翻转,露出密道时,陈年灰尘扑簌簌落下,通道两侧摆满标着「三甲」的朱漆箱,每只箱盖上都用朱砂写着考生姓名,却在谢明砚用狼毫笔挑开铜锁时,露出底层青禾的蝇头小楷:「砚冰,明砚,真正的舞弊魁首,藏在十二档算盘之后。」
密道深处传来算盘珠响,这次是四长一短——贡院「封箱」的信号,意味着卯时三刻一到,所有朱卷将被封存,再无翻案可能。谢明砚刚要拽沈砚冰后退,却见她突然甩开他的手,铁尺钩刺入标着「会元」的木箱,钩尖刺破箱板的瞬间,她想起青禾说过的话:「砚冰,若有日你不得不做暗影里的钩尖,记住,最狠的杀招,要留给最关键的时机。」箱盖弹开的刹那,无数蓝艾花瓣倾泻而下,每片花瓣上都用密语写着相同的字:「孙鹤年私刻『誊录司』印,沈砚冰表面协从,实为青禾亲点的棘闱暗桩。」
「...青禾安在舞弊集团的钩尖。」沈砚冰捡起带泪痕的花瓣,看见青禾的字迹在月光下显形,泪痕晕开的地方,隐约可见「对不起」三字。她的指尖发抖,想起青禾每次见她时,总会多给她一块绿豆糕,说「砚冰太瘦,要补补」,原来那些糕点里,藏的不是糖霜,是解蛊的蓝艾粉。孙鹤年的笑声突然变成剧烈的咳嗽,他的拐杖尖在地面划出「正」字,最后一笔却拖出长长的血痕:「你们以为毁了朱卷就能定我罪?今科所有试卷的『墨卷』正本,都在我...」话未说完,他的目光突然凝固在沈砚冰腰间——那里别着青禾的断尺,尺身刻着的「砚」字旁边,不知何时多了行小字:「砚冰亲启:贡院地砖下,藏着七百份未毁的墨卷原档,砖缝里的蓝艾根须会指引你。」
谢明砚的狼毫笔突然刺入地面砖缝,笔尖触到硬物的瞬间,想起青禾教他写「正」字时的教诲:「横要平,竖要直,折要刚,钩要利,缺一角则非正,多一笔则成邪。」青砖应声裂开,露出底下码放整齐的檀木盒,盒盖上的火漆印与沈遇卷宗上被剜去的「沈」字严丝合缝,掀开盒盖,七百份墨卷正本整齐排列,每份卷首都按着青禾的蓝艾指纹。沈砚冰将铁尺钩抵住孙鹤年眉心,钩尖的铸钩钉发出蜂鸣,像极了青禾义学里的晨钟:「你以为我每次给你研墨都只是伺候笔墨?青禾教我的『螺旋磨墨法』,实则是在记录你私刻活字的次数——三圈慢磨,代表今夜亥时三刻,正是漕帮转移舞弊卷宗的时间,而你刚刚听到的算盘声,是我给漕帮的『动手』信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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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能!」孙鹤年的拐杖「当啷」坠地,露出底面刻着的「夜枭」标记,那是科举舞弊集团的暗纹,「你后颈的月牙疤...明明是我让人剜去的舞弊者印记!」
「那道疤不是印记,是青禾给我的信号。」沈砚冰扯开衣领,后颈的月牙形伤痕在晨光中泛起荧光,竟与慎思阁地砖的「贡院平面图」纹路完全重合,缺口处正指着藏活字模的暗格,「她说过,当我站在『至公堂』匾额下,疤痕投出的影子会指向真正的舞弊证据——你瞧,现在它指着的,正是你藏活字模的暗格,而暗格里的活字模数量,刚好是七百枚,与被篡改的试卷数量一致。」
谢明砚的笔杆刺入暗格机关,数百枚活字模倾泻而出,每枚字模上都沾着蓝艾汁与雪蚕矾的混合痕迹,散发着令人作呕的甜腥。沈砚冰抓起其中一枚「元」字模,发现背面刻着极小的钩光密语:「孙鹤年令:将沈遇试卷改作会元,以绝铁尺军旧部之口,事成后赐毒酒一杯,名曰『状元红』。」她的指甲深深掐进字模,铁锈混着血珠滴落,像极了七年前兄长被斩头时,颈间喷出的血柱。
晨钟突然撞破薄雾,贡院值事官的梆子声由远及近,敲出「天干物燥,小心火烛」的警示。谢明砚将青禾的绝笔信塞进沈砚冰掌心,狼毫笔在她袖口平安结上飞快写下「全灭」二字,笔尖划破布料,在她腕骨处留下一道浅痕:「去棘墙外接应漕帮暗桩,我留这里锁死活字模。记住,青禾说过的阴阳棋局...」
「...阳钩破局,阴钩藏锋。」沈砚冰握紧铁尺钩,钩尖的幽蓝光芒映着谢明砚眼底的决绝,他瞳孔里的倒影与她记忆中的青禾重叠,「明砚,等我们钩穿这层腐网,一定要去江南看青禾种的蓝艾——她寄给我的信里说过,蓝艾花开时,花瓣上的露珠能洗清所有朱墨冤屈,而花茎里藏着的,是她给每个寒门学子的公道。」
孙鹤年的咒骂声被锁进密道,铁锁扣上的瞬间,谢明砚听见老人颤抖的低语:「你们以为赢了?科举的腐网,比你们想的更深...」他没有回头,只是看着沈砚冰的身影消失在月洞门后,忽然摸到怀中青禾的断发在轻轻颤动,像极了她临终前拂过他脸颊的指尖。他展开掌心,那里用蓝艾汁写着青禾临终前的最后密语,在晨光中渐渐显形:「双钩非刃,是照见人心的镜。明砚,砚冰,当你们学会在暗影里并肩而立时,便是科举重开公道之日——而我,会在蓝艾花海中,等你们带阳光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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