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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同部落进入平稳的发展阶段,这天正坐在镇衙的签押房喝茶,胡高仁和张穹博同时走进来,“两位一块过来肯定是有大事发生了,”张穹博道:“让您猜着了,您看看这份军报,西征军战事不利,”我打开军报一看,原来毛承禄率领西征军和杭锦部一起,把固始汗的和硕特部打了个鼻青脸肿,可固始汗吃了亏就躲起来了,肯本不和你决战,西征军处于进退两难的境地,张穹博见我看完了就问道:“族长,你看是让西征军接着在那里寻找固始汗决战,还是先回来?”我看向胡高仁:“军师是什么意见?”胡高仁道:“青海那边的地形太复杂了,我不在那边不敢乱发表意见,”一切后果还是要我这个一把手来承担啊,我毫不犹地道:“大军无功而返是多伤士气,只当是练兵了,让他们在那里耗着”张穹博道:“族长,西征军只是没有建全功,也不是吃了败仗,没必要一直在那边浪费钱粮吧,”“他们要是不能以战养战,多耗的粮饷从他们以后的粮饷里扣减,”张穹博连连摇头道:“族长,哪有这样对待自己的军士的,”“你不信就问问胡军师,大同军哪次出动是做了亏本买卖的,”张穹博转过头看胡高仁只是在那里微笑不语,就知道说的是真的了,只好也闭口不言。
正在这时,侍卫进来禀报,有人送了一封信过来,胡高仁问:“什么人送的?”侍卫回答:“那个人说看了信就知道了,”胡高仁拆开信一看,大惊失色,连忙道:“快把送信的人抓起来!”看他紧张的样子,我就把信抽过来一看,是英雄帖,是流寇头子高迎祥相邀十一月十五在陕西延安,各路英雄会盟,这有什么大惊小怪的,连忙组织胡高仁,不要抓人家,只是个送信的而已,张穹博也好奇地凑过来一看,面色也是一变,“族长,你要是接了这英雄帖,私通流寇的罪名就成立了,”“私通流寇,有没有搞错,我就私通流寇了,谁来给我治罪?”张穹博一拍脑袋道:“哎,我还把我当中原人呢,”胡高仁道:“族长,这英雄帖咱们是接了?”“接,为什么不接?刚好过去见识见识他们都是什么成色,”张穹博道:“族长你要是过去,这一路的安全怎么办?陕西那边到现在还是打得像一锅粥,现在过去也实在是太危险了,”“我要是不去,不是让那些流寇看不起吗,去是一定要去的,多带一些人,路上小心一些,”胡高仁道:“族长,你去可以,一定要让我跟着,”“我同意了,帮我挑一百名好手,时间也不是很充裕,最好明天就出发,”“属下这就去安排,” 张穹博道:“族长,为了通关方便,还是让大同商号跟着您跑一趟吧,带着侍卫过关还是比较麻烦的,”想想也是,要是明目张胆地带着一百名侍卫过关,虽然有锦衣卫千户的腰牌能够过去,那也闹得人尽皆知了,到了别人的地盘还是要低调一点。“那就按照张穹博的建议,让贵哥派商队护送我过关,”
第二天一早,辞别家人,还是带着三十名原班护卫往煤村方向出发,过了黄河,大同商号的队伍已经等候在这里,见到我们渡过了黄河,商队管事就跑了过来,“族长,还记得小的吗?”我看他比较面熟,想了一会才想起来,“你叫程才!”这程才看我还记得他的名字显得很高兴,他是我们在张家口买的第一批伙计,”“程掌柜一听说要派商队护送您进关就想到小的我了,”“你对路很熟吗?”“跑过两趟延安,和守关的军卒也打过交道,”和商队一边往前走,一边问道,“到延安有多远?”“大概八百里,”“要经过哪些地方?”“靖边县、绥德县、志丹县、安塞县,”“你对路很熟啊,沿途都是什么样的路,好不好走?”“山路崎岖,部分路段需翻越山梁或沿河谷行进。从靖边到绥德,需穿越无定河支流的沟壑区,道路狭窄且多陡坡,雨天易泥泞打滑,冬季则可能因积雪受阻。到了延安府地境就好多了。”
商队很容易就入关了,无非就是拿出一点好处费,进到关内,护卫们对和草原完全不同的景色很感兴趣,相互交谈着、争论着,而我早就没了说话的心情,寒风卷着沙砾掠过残破的城墙,腐臭与硝烟混杂的气息扑面而来。街边倒伏着冻僵的瘦马,肋骨在皮毛下嶙峋如刀,几个孩童正用黑黢的指甲剜着马腹下的冻肉。他们抬头望向我的眼神浑浊空洞,嘴角沾着暗红血痂 —— 不知是马血,还是咳出的淤血。
黄土夯筑的矮墙间,流民蜷缩在坍塌的屋檐下。有老妪将干枯的榆树皮磨成粉,混着观音土揉成团,分给怀中啼哭的孙儿。她裸露的手腕布满浮肿,指甲缝里嵌着永远洗不净的黑泥。穿补丁摞补丁短打的汉子倚着城垛喘息,腰间系着的葫芦早见了底,他干裂的嘴唇翕动着,喉咙里发出类似枯井回音的呜咽:“给口吃的吧,”
街角破庙前,官兵正将尸体往板车上摞。那些尸体大多只剩皮包骨,有些还穿着褪色的号衣 —— 原是逃荒途中饿死的戍卒。血腥味引来了野狗,它们被士兵用长枪驱赶时,竟拖着瘸腿往城门外逃 —— 城外的乱葬岗,早被啃得只剩白花花的骨头。暮色渐浓,城头 “明” 字大旗在风中猎猎作响,旗角撕裂处,暗红的血迹与黄土色旗面融为一体。
胡高仁问:“族长,这是天灾还是人祸?”“三分天灾七分人祸!”胡高仁道:“族长,你答应皇帝不入关,到底是对的还是错的”我的脑袋也成了一片浆糊,失去了思考能力。在时代的潮流面前,自己还是太渺小了,能改变的也很有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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