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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五晚上没有晚自习,下午的课结束,大家收拾收拾周末要做的作业,吵吵闹闹地散了。学校南门口两边停满了自行车,夕阳的光铺在大广场上,人群从不同教学楼里一团或是一列的出来,由散到挤,再由挤到散,一拨拨的堵在校门口前,再一拨拨的散在校门口外,人声像潮,在贝壳状的广场上,这里起那里伏。风都追不上女生们扬起的头发和男生们运动鞋下的金色灰尘,只钻到他们裙摆底下或运动裤的裤脚边上打几个滚撒气,没别的了,它也不能拿青春年少怎么样。
大门边的一排自行车从整齐摆放到零零散散,徐祁舟才看到走过来的符旗,旁边几个人欢呼着终于等到这位小朋友,终于可以去吃晚饭了,嚷嚷着让符旗脚步快点,要他跑过来。徐祁舟骑在车上,原本踩在地上的脚在踏板上蹬了两下,直接滑到符旗前面停下来,让他坐上来。后面的人一阵“我操”之后,也骑上车跟了过来。
一群人里有篮球队的,也有徐祁舟他们班的,自行车是其中五个人的,不过都有后座,五个载着三个,徐祁舟骑着别人的车,符旗坐在他后面,撇着嘴听那几个人挤兑自己,都是些说来说去都不腻的话题。
“我看符旗真是属乌龟的,走路慢,吃饭慢,估计以后泡妞都要用爱情的小火苗先慢炖十几年。”
符旗切了那人一声,却没有更有力度的话来回击。
这群人挤兑符旗跟演戏一样,有唱红脸的,有唱白脸的:“你这就是扯了,人家符旗明明是属兔子的!”
说到这儿符旗就知道下文是什么,起因是他每次坐车后座都是斜侧着坐,一辆辆自行车从校门口出去,一眼看过去,除了女生,只有他这么一个大男生这么坐因为这个他被与兔子扯上了关系。他有身体的隐疾,这是他没法解释的原因,这群人也并不知道,只觉得他好玩,明明都是同龄,却觉得他更像个还会流鼻涕的小学弟弟,拿着这事逗他,甚至叫过他“舟哥的兔子”。
还是一样的玩笑话,可在还没听之前,符旗就不禁脸红,想要试图避免话题往那个方向走,难得大声嚷回去:“你才是属兔子的!”
说完觉得不够狠,又反悔了在他这儿挤兑人还带打上没什么技术含量的补丁。
“不是,你都不够兔子那么可爱的!你属猪!”
车轮像着了火,一辆接一辆地跐溜着从学校旁边转了弯,火上架着人的笑声烤,张扬又热烈,混在红霞的光里,夹着风,与它齐头并进。
“哎哟喂,这都被你看出来了!我真属猪!”
徐祁舟也跟着笑起来,他还挺喜欢看旗子吃瘪的,再怎么傲也还是会露陷就是个愣头青,又傻又老实。不会说粗话,回嘴都傻乖的还考虑了兔子的美好形象,被开玩笑也全盘接受,只在说不过别人时偷偷掐自己又没什么力道,在黔驴技穷后,靠在了自己背上。
他们周五晚上吃饭的地方总是固定的一家茶座能吃饭又能打扑克,徐祁舟还为此办了这里的会员,好提前定周五晚上的大包间。市中的高中部大部分学生都是从初中部直升上来的,在他们已经形成固定熟人圈的情况下,徐祁舟从县中考上来还能混得开的原因之一就是类似于这种经济优越,且对朋友大方,还会玩。
他们跟在徐祁舟的后面轻车熟路地进了包间,一屋子男生,吵吵嚷嚷,菜上来只有符旗在认真吃虽然他也想看别人打手游,他听他们骂骂咧咧都觉得有意思但男生们挤在一起总是会在不经意间产生一些亲密的身体接触,在徐祁舟瞄到符旗一脸入神地看着旁边人的手机屏幕,几乎坐上人家的大腿时,他就被拎过来吃饭了。
男生们跟家里说的都是在外面跟同学吃完回去,虽然的确是吃饭的地方,但说是聚众消遣玩乐还更恰当一些。他们算着时间打够了游戏和扑克牌,又开始耍起嘴皮子,篮球队的人聊到了女学生经理的事,符旗听着他们那些完全不靠谱的描述与幻想,将他们期待的那些情节套在虔园园身上,偷偷发笑。不过他不打算说,等着周末去看这些人现场版的反应。
在茶座里闹腾到不得不回家的时间,高中男生们散了场的包间像被土匪丢弃的妓院,符旗乐也乐够了,回去没有自行车坐也不觉得累,和徐祁舟步行往两人共同的旧小区方向走。这个市很小,但夜晚总是热闹的,他们从市中心的跨河大桥上走过,人行沿边上有被牵着瞎溜达的各种小狗,汪汪地追着符旗,他看着被项圈系住而追不上自己的小狗傻笑,徐祁舟在后面看着他笑。
到重新走回到学校附近时,一切还都正常又快活地不得了,符旗踩着地上一格格的方砖块走,只挑蓝色的走。和在一旁看着的徐祁舟对视时,总要为自己的一步不差露出得意的表情。学校前面有一个公园,早晚来这里锻炼的中老年人挺多,绕过这个公园就到他们的小区了。不过徐祁舟提出从公园里面走,绕小路会快一点,晚风吹着,路灯打着,夜晚的氛围让人容易变成萤火虫,不懂得藏光,还快活地扑闪,没脑子般轻飘飘地飞,符旗这只脑子格外不好的,对一不小心就会飞入蜘蛛网的危险浑然不知,愉快地同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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