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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娘你不知道,我见了军阵!真正的军阵!能打仗的那种!阿哥们好厉害!”
阿远一愣:“你爹带你去曲州了?”
“不啊,就在山里,前头那个卧虎峰,里头有个军营,我都不知道离咱们这么近!”楚州尚武,儿郎们都爱这些,说起来的时候两眼放光,又讲起铠甲、武器多威风,头头是道,挑着大人们与他讲的只言片语学给母亲听,“……寨里的阿哥们也在里头,我瞧见了。”
阿远的心脏突突地跳,楚州也有府兵,但绝不是驻扎在卧虎峰,也绝不会拥有那么精锐的装备。就算是驻军调动,可瓦寨是匪,怎么可能混进正规军的编制里头?这是要做什么?
“阿毅!走了!”外头焦有常同祁成海酒足饭饱,唤上阿毅,便打算离开。
阿远牵着阿毅走出里屋,问向焦有常:“这就走?”
焦有常自当她舍不得,耐下心道:“最近事多,我也顾不到你,苦了你了。”
“啐,你且忙你的吧,我只是舍不得阿毅。”阿远知道焦有常喜欢什么,故作了口是心非的模样道。
“是是是,要不了几日了,成败在此一举,夫人等我回来!”焦有常果然吃她这套,哈哈大笑。
成败在此一举。
入了夜,阿远反复思量焦有常、祁成海和阿毅的话,总觉得等待了十余年的机会近在眼前了,她的心从未跳动得这般活跃,似乎下一刻就要从胸腔里跳出来,她按住心口,犹豫是否要顺应这冲动。他们的成败在此一举,于她也是一样的。
她是被焦有常拐上山的,因此焦有常总怕她逃走,而她瞥见寨中的武器与冶炼工具时便知她走脱不得了,他们在山里做的事是见不得光的,若是不从,等待她的只有一条死路。她花了很长的时日,从初时的闹腾慢慢变成妥协顺从,叫寨中上下都信了她已认命,慢慢地也在寨中有了些名望,平日里替焦有常打理内务,也帮着算一算寨中庶务的帐。而焦有常虽喜欢她,但从未有一天放松过对她的警惕。她心里清楚,也从不急躁,只默不作声地看,悄悄地试探,耐心极了。焦有常口风算不上严,有些机要事偶尔也会透露给她,他不在意她知道这些秘密,只要她出不了这寨子,知道多少都无妨。
她躺在榻上摩挲着指头上的茧子,高云衢的话对她不是毫无影响,这两日她总想起旧日时光,她曾极力逃避去回忆旧日,过去的她越鲜活,现今的她便越死寂,刺得她麻木的心发疼。焦有常总觉得生米做成熟饭,儿女都生育两个了,她的心也该落下来扎下根了,可她从未有一刻忘记自己是谁。
她不叫阿远,她的名字叫做钟杳,二十岁加冠有字归远,她的家在楚州城里,有深爱她的、对她寄予厚望的父母,有志同道合、相视莫逆的友人,寒窗十余年,学成文武艺,她有自己的理想与信仰。她不是谁人的妻子、谁人的母亲,她只是她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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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出自《笠翁对韵》
*钟杳的名字:刘长卿《送灵澈上人》:苍苍竹林寺,杳杳钟声晚。荷笠带斜阳,青山独归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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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问,钟杳是谁?有人能想起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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