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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南山之颠,风声呜呜,田之鱼环顾四周,不禁感叹起苍天造化之神奇了,南山向南一路平缓的斜坡顺势而下,长约数里,梯田层层,麦田如镜,村寨散布其间,一幅人间烟火,而西北东南走向的南山一脉,如同一条翠绿的长龙,蜿蜒不绝、起伏叠加,几个人面向的北面则红石突兀嶙峋,如同刀切斧斫,洋槐、栎树散散洒洒,沙刺、荆条漫山遍野,野花开处,蜂戏蝶弄,风转巨石,野雉窜飞,再看那山势,如同神仙坐席、又似虚怀若谷,三面红石之间,一块不大的谷地居中铺展,左右两道山梁入地,恰似龙爪探海,龙爪入地之处,一块孤立的大石头独立其间,更增添了诸多神奇。田之鱼叹道:“若是五胡闹朝日,此地定为君王家。”
平六八一愣,惊奇地问道:“田校长,何出此语?”
田之鱼似乎从梦里惊醒了过来,连连说道:“没什么,没什么,此地是块风水宝地啊,可惜了、可惜了。”
隗建设一下子笑了,说:“之鱼,你倒也邪乎起来了,好好说,你说这地儿咋样,哥想在这建个庄子,养老呢。”隗建设说这话,应该是半真半假的,真的是他有这个财力与能量,假的是他并没有这个打算,当然让田之鱼来看下这地方的风水如何,他应该是认真的,但未必是给自己点拨的。
田之鱼摇了摇头,认真地说:“这地儿,不适合你。”可一想似乎有点看贬低了隗建设的意思,连忙改口说道:“当然,更不适合我。”看着隗建设盯着自己看,平六八与丰子泽也支起了耳朵,干脆来了个豁子吃凉粉,一下子怼出来算完,也懒得转弯抹角地让他们追问不已。
“哥几个,我可不管你们谁想问的了,实话实说了,这地儿,风水甚好,乃出国君之地形,只可惜啊,这向不对,面北背南的,这是出程咬金的地儿啊。所以说吗,建设兄不合适,我也不合适,老丰,你要是想来一帝,干脆就在这建个大殿登基算了。”田之鱼和丰子泽开着玩笑。
“有为王我坐江山本非容易,全靠着文和武保住社稷......”丰子泽倒像模像样地唱了起来,那样子有点滑稽而认真。
几个人大笑了一回,还是平六八总结了起来,说道:“之鱼,你还真算透了,这地方出反王,老辈子人都是这样传说的,还说五代时那个叫王彦章的就居住过此地,前几天我还看了你的一篇文章,是说王彦章这个大将军如何在我们田县打水战的,真是茅塞顿开啊,想不到数百年前的一场大水,竟然把我们隗镇诗河湾给衍塞成大湖,直到南宋后期才顿开如旧啊。哥我可是十二分的佩服啊。老人们还说起,住到这里的家族啊,是灭的灭、走的走,最后只剩下我们平家了,对了,之鱼,哥忘记给你介绍了,看见没,石印前那个小村庄叫平家庵,就是哥的老家,你说......”
平六八还没有说出口,隗建设笑道:“平局,且慢说,再考考我这之鱼兄弟,你说,为啥只有他们平家在在此安然无恙啊?”
“建设兄,你说为啥?你俩刚才不是说了吗?”三个人瞪大了眼睛,似乎在问,“我们说了啥?”
田之鱼淡然笑道:“一是姓平呗,多好,跟谁都是平级,不往上争的,不往下坠。二是平局不是已经说过了吗,那村名叫平家庵,都出家了,还造什么反?”三个人哈哈大笑了。
“其实,最关键的是人家平局家有聪明人啊,头枕大印而不是怀抱大印,这块天然的大印是抱不起的,想抱啊,是要付出代价的。”田之鱼不紧不慢地说完,三个人静了下来。平局说了句“爱服了油。”
谷地里的落日似乎早了些,红色的光芒就悬在头顶,天却渐渐暗了下来,几个人便淹没在西山岭的阴影里,有一股阴凉之气传来,田之鱼下意识地向后瞄了一眼,刘雪飞依然冷若冰霜地站在车旁看着昏红的天空,远处的山顶有一种晚秋的感觉,当然,此时田之鱼早已不再惊呆刘雪飞的美,而是那种冷艳与神秘了。
“之鱼,这就是我姐夫他老爹的墓,你看......”平六八直言不讳地说道,他觉得田之鱼是他的朋友,足可依赖的朋友,而田之鱼从隗建设和丰子泽口中也多少了解点这位尚知县的情况。
尚五辈的老爹原本是田县一家国营煤矿的外地矿工,下了一辈子苦力,三十多多岁了才娶了个半傻子老婆,生下尚五辈,可老婆生下尚五辈后不久就又失踪了,是老爷子一手把尚五辈给拉扯大的,又上了中专,分配到了煤矿上当了技术员,到尚五辈该成家的时候,有人给介绍了平家大闺女,也就是平六八他大姐,尚五辈爷俩也算满意,这事就定了下来。
结婚后,平家这边给尚五辈盖了房子,虽没明说是招赘,可也差不多,尚老爷子也没有说啥,或许他在田县也没有个正式的窝吧,就搬到平家庵来住了。后来尚五辈渐渐发了迹,平家庵的人得了些好处,倒是把这位尚老爷子看成了村里人。尚老爷子更是会混人情世故,谁家大事小情他都去帮忙,有时还通知儿子回来,那可是给平家庵的老少爷们长了大脸,一个县长,回到老家直接上礼串忙,还有几回定要给人家去世老人抬重(抬棺)的,让主家感动得都下跪了。因而,前几年尚老爷子去世了,平家庵的人家可是按村里最高规格给老爷子办的丧事,至于墓地,村里老人说,只要他尚五辈相中的,就是庄子地,那也给他拆了。
田之鱼看了一会,说道:“平局,这穴,是慎先生点的吧,我还能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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